泥琴

雲蕭蕭,琴濕泥

尘埃

一粒尘埃在尖利的寒流中飘落,晃荡,颤抖,抖落出叹息,湮没于浓浓的带雪的雾中。

雪苍苍茫茫,雪中生出的风狂躁地吹打着这弱小黝黑的东西,他游来荡去,阳光照了照,他多么灰暗啊,却揽住几缕光,混着风,投刺入我的双眼,他颤动得剧烈,挣扎着,沉在风的肠里,不情愿地向下降落,那里有枯干的枝叶和被撕碎的暮春之花的尸体,在尘埃内心的深处,藏着一个秘密,他没有时间讲述,下降开始猛烈,风翻过来紧抓了自己的肠,附在身上的炭和煤灰讥笑着它,它被风弃出去,滑了滑,在太阳的中心遗下一个黑色的点的影像,带着从日晕流出的火光,竭力燃烧,爆炸,摇动身体,抓住水气和冰雪,震动气流,融化了冰雪的颜色,从她们白色的皮肤中,滚涌虹色的血液,太阳的光,将他们一同刺穿,他黝黑的皮肤中,透亮得吓人,望了望飞驰而去的风,低头,他看见,看见一只手,灰喑苍白的手纹中布满红色的血点,他真的在殒落,他仍记得从山巅厚积雪的束缚中挣脱,光将他生扯出,灼伤他的身体,将他丢入风雪,冷冻他的身体,他终歇了,坠入这只手,年轻又苍老,袖口上有一块油渍,皮肤干燥,毛孔很粗,他思考着,在烟朦朦的谷中,有细腻的肌肤和水一样淌着的柔顺的头发,瞳孔中的绿色的光泽,啊,来不及了,他落进我手里了,他静止着,他没有思考,没有看见,他只是一粒灰尘,而我,也凝止了,我抬起头,太阳很热,光灼烧我,我眯起眼,泪从眼角探了探,冲了出来。

“杀了我吧,伏地魔,我很高兴去死!但是我的死不会带来你所寻找的东西…有很多东西你不明白…”“杀了我吧!你不会赢的,你不可能赢的!那根魔杖绝不会,永远不会是你的--”

一道绿光背后,零散枯白的头发,翘起干皮的唇,在灰暗瞳孔的边缘,浮动的水珠扣在眼球面上,光在水中游动,被水拉长,像鸟的翅膀滑过清明的天际,甚至不携云气,湖水映上去,在瞳孔的中心,赤色的火光在燃烧,如黝黑的灰尘所展现的那样,盈满了美丽的力量,在鸟翼的羽上,飞出来,飞出一个绚烂而又炎热的世界来,将雪化尽,太阳在怀里揣着湖山的记忆。

“盖勒特,我想我们亟需更严肃地探讨这个问题,我们为了更伟大的利益而须作出的流血牺牲,可我总希望可以通过更为变革性的更温和的方式去推动它,以不致溺于权力和暴力,你认为如何,请回信。

附:好吧,说实话,你已经三天没理我了,我甚至不知道你到底能在山谷待多久,要是每次我们意见相左时你就跟我置气,那我们可就没什么时间了。格林德沃先生,不好意思地说,和你一起的时间总是很快,我甚至感觉到霍格沃茨特快的汽笛在我边催促尖叫,我很焦虑,你不打算说些什么吗。

你的阿不思”

“教授,教授…”哈利的声音混合着泪水和紧咬舌根洇出的血液,他手里使劲攥着魔杖,青筋沿着手臂向上爬,他的身体在震动,像一粒尘埃,在塔楼最阴暗的角落里。邓不利多坠落了,他看到绿光扎入他的眼,喷出血一样腥红的液体,他眼前红与黑织错,绣纹着月亮与星星的长袍浸入撒满月亮与星星的夜,银色长发盈满月光,在那光芒中,腾出银色的月的吐息,月痴兽翩跹起舞,他闭上了眼睛,赤色的火焰熄灭,掐断一枝烟般,火光尽烬,烟云消息。

“亲爱的阿不思,

跟从我的真心,我希望你能暂抛下那些纠缠你的阴魂,你才华横溢,我们所能成就的事业是空前绝后的,我吸引着你,正如你如何吸引着我。在腐朽的巫师们玩弄着自已的小把戏,把魔法的极限推向华而不实时,我们将完成世界的改造,巫师扬眉吐气,一切新生事物都在迫不及待地向我们挥手,我们站在一起,梅林知道我有多想和你共享我的一切思想与人格的伟大,以及胜利后的一切名望与力量。

你的盖勒特”

我揉了揉手里的纸团,上面摘录着圆体英文,一支羽毛制笔,F尖,买来抄写这些简单的书信,文辞之流畅,语言之大方,我第一眼看到,就深深陷入了一个蕴着悲伤与绝望的深渊,向下窥视,在深暗无尽的渊底,有汹涌着的,尘埃,又像是星,闪闪的,又暗暗的,迷幻的氲雾里,有人拉动梵锕铃的弦,弦上轻荡漾,鸟儿和鱼飞着,跳着,一个歌者的世界,吟游者的阿瓦隆。

“求你了…”老人眼角横躺着泪水,发出痛苦的近乎撕裂的哑声“不要…别逼我”他的眼蒙蒙的,雾霭结在眼周,丧失了魂灵一样的可怜“哈利,好孩子,别逼我…”他抬起手,上面布满了诅咒留下的邪恶痕迹,他在漆黑的液体中看到,格林德沃紧抓住他的手,细细地抚摸,抬起它,用鲜红的嘴唇亲吻,金色的头发和阳光揉在一起,滑进他的皮肤,手上的嘴唇微微变形,一个牙印落在他的手上,格林德沃笑得露出满口的牙齿“阿不思,现在你是我的了”,他点了点盖勒特的鼻尖,红色和金色的光溶溶的,血同黄金浸成的郁金香似的,向天空攀援伸展着痛苦与高贵的美。“求你了…”他抿住发紫的嘴唇“哈利,我的孩子…”放过他吧,梅林,让爱来拯救这个被爱杀死的灵魂,他吞下最后一口,心脏深缩了一下,上下牙战栗着,左手死死扣住右手。“水…”他忍住奔流的泪水“哈利…”“水…”。

“求你…西弗勒斯…求你”

是绿色的光,多么久违,不知道为什么,在这颗尘埃落入手心的一瞬间,我似乎经历了一个漫长的梦,跳跃着,一切都在无序地进行,我不能理解了,这个冗长的,充满悬疑,无疑还有悲伤的故事,他是多么的奇妙啊,天空中有麻色的大雁排飞,扑动飞翼,我站着,呆呆地,持续地摊开我这双粗糙的双手,秋天,哦不,冬天的风,总是刺痛我的脸,激起了红色的颗粒,我愣愣地抓了抓,想起名为阿不思的青年美丽的红色长发,名字真好听,就像环流虹色血液的白色精灵,渴求着,闪烁着的夜的光华,从寒冷的北欧大陆吹袭而来,卷携着暮春的花雨,结成冰,将肌体凌成甜蜜的风神,空空荡荡的,我又孤身一人了,在峡谷间,往来人烟稀少,我早已习惯这样的景观,荒凉的山,无义的喃语,我有些困…

我是一粒尘埃,在名为戈德里克的山谷诞生,堕入无名的峡谷,我用黑暗将自己裹挟,我无言,无法看见,无法找寻,湮没的秘密在风中,我已沉寂,落入一只手,一只尘埃的手,深入他的血泪,铭下梦的痕迹。

“啊…”我抓了抓脑袋,周遭的世界突然变了,我想起自己桌上正抄着的信笺,一下慌了,这是个郁郁幽幽的山谷,弥开郁金香的气息,谷物的温黁,我晕晕地,朝远处望了望,雾沉沉的,在一排房子中,有一个金发少年一跃而下,手上握着一根木棍,房子窗台上的青年披开一头红发轻淌,笑得像一朵未盛开的郁金香。

我突然轻轻的飘起来了,哦,我明白了,不久后,我又将坠落,落入一只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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